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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(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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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 (22)

……她一上來就是五品美人,難道皇上真喜歡上了這種不幹不凈的賤人不成?”

紅汐亦有點擔心:“顧美人貌美出眾,歌舞雙絕,皇上喜歡,您讓娘娘怎麽攔得住?”

沈茉雲不由得輕笑一聲,“我都沒急呢,你們倒是比我更心急了。”一擺手,“什麽都不用做,先將人盯緊了,她真想有點動作,也不會急在這一時的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素月仍不放心,在她看來,這種危險的苗頭,應該一開始就掐死它,不然長成蒼天大樹的時候再動手就晚了。

沈茉雲說道:“不用管她。如今放在我面前的頭一件事,是寶兒的婚事。”

素月想想也是,一個小歌伎,怎樣都比不上公主的終身大事,笑道:“還是主子英明,公主的事兒,自是最重要的。”

沈茉雲聽得只是一笑,估計在很多人眼裏,到了她這個份上,又生了四個孩子,於情於理,她都沒必要去跟一個小小的歌伎拈酸撚醋。而事實上,她也確實不會去為了一個皇帝去特意跟別的女人過不去。如果是剛進宮那會兒,她是為了更好的在這後宮中生存下去而不得不千方百計地爭寵,那麽現在,更多的就是為了她的兒女。

沒有意外的話,寶兒的婚事今年會落定駙馬人選,明年就會大婚。再過兩年,就是宇文瑞元服冠禮,之後就可以入朝議政,然後就是鄭王,涼王。至於宇文琦,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想法,還得找個時間問一問,要做的事情多著呢。

朝堂上的爭鬥她插不進手,幫不了宇文瑞,而至少,她這個做母親的,不能成為兒女們的包獄——

☆、126、貶斥

顧氏進宮,雖然一開始沈茉雲心中是有點嘀咕,可還真沒將它放在心上,但她怎麽也沒有料到,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,就鬧出了一折風波。

此時,江昭容、阮修容、小羅美人、孫令儀,以那纖細貌美的顧美人,皆站在長樂宮的主殿中,而顧美人的左邊臉頰上,赫然是鮮紅的指印,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甩了耳光的。

一夥人吵來長樂宮的時候,沈茉雲正抱著小兒子在哄他說話,見此陣仗,她就知道沒這麽容易打發掉,便揉了揉額頭,揮手示意奶娘把阿抱下去好好照顧後,才說道:“你們一人一句,各執一詞,吵得我頭都疼了。江昭容既然在場,又目睹了整件事的經過,就由你說說事情的經過好了。”

“是。”江昭容上前微微福了福身,然後說道,“妾見今兒天氣好,陽光又足,便想起宮人們說這禦花園中的菊花開得極為燦爛,正好我手頭上的事兒都忙完了,於是就出來禦花園散心賞菊,恰巧半路上就遇到了阮修容。阮修容說,她也是想去禦花園那兒賞菊,因是同路,我便邀阮修容一同前往。不想剛剛走到疊翠亭那兒,就看到孫令儀打了顧美人一記耳光,還將她推倒在地。而小羅美人,在阻止孫令儀打顧美人之時,也被她推了一把,差一點就撞上了旁邊的盆栽,幸好被宮女們接住,不然這麽撞上了,說不定就臉上就會道口子。”

說到這裏,江昭容只覺得有些氣喘,不由得停了下來平平氣。

阮修容便接口道:“江昭容說得一點兒不差。孫令儀以下犯上,無故傷人,妾跟江昭容都覺得,孫氏理應重罰,以示懲戒,因此才帶了她們過來長樂宮,讓淑妃娘娘您定奪。”

從進長樂宮始,孫令儀就一臉的不安,聽了阮修容的話,她再也忍不住了,“撲通”一聲地跪了下來,滿臉怨恨地道:“不關我的事,是那個賤人罵我父母在先,我實在是忍無可忍,這才打了她……”

“行了。”沈茉雲淡淡地說道,打斷了孫令儀的話。

孫令儀不由得打了個激靈,忙住了嘴。

顧美人也跪了下來,對沈茉雲磕頭道:“是妾身不好,惹得孫妹妹生氣,妾願向孫妹妹陪不是,還請淑妃娘娘高擡貴手,饒過孫妹妹。”

小羅美人抿緊嘴唇,卻是站在一旁保持沈默,冷眼看著。

沈茉雲沒理會顧美人的請罪,反而說道:“孫令儀說你辱罵她的父母,有沒有這回事?”

顧美人低著頭,愈發顯得那半邊紅腫的臉頰觸目驚心,道:“妾只是說,孫妹妹的父親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,又對妹妹寵愛有加視若掌上明珠,真是讓我好生羨慕。”

這話聽著沒什麽啊!沈茉雲納悶地挑了挑眉,問起了現場的另一個人:“小羅美人,顧美人是這樣說的嗎?”

小羅美人恭敬地微行了個禮:“顧美人確實是這樣說的。”

只不過前面,顧美人還明的暗的說了好些關於孫令儀言行粗野、毫無教養的諷語,甚至還暗指孫令儀的父母不會教女兒,這才使得孫令儀的言談舉止連她這種出身風塵的歌姬都比不上。孫令儀的腦子從來都是少一根筋的,吃打不吃記,於是就這麽一巴掌招呼過去了,甚至還差點弄傷了她。

小羅美人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光,她是不喜歡顧美人,可是這個孫令儀更令她討厭,甚至還有那個好“妹妹”陳麗儀,哼,都不是什麽好貨色。能夠趁此機會將她們全拖下水,讓皇上厭了她們,就再好不過了。

想到這一點,小羅美人決定再加多一點料:“顧美人說了這話後,孫令儀就指著顧美臭罵,說,說她不過是一個不幹不凈的,的婊?子,居然也敢勾引皇上,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。還說顧美人要是有點自知之明,就該在爬上龍床那天撞墻自盡,沒得在這裏丟人現眼。”

沈茉雲微微瞇起雙眼,說道:“孫令儀,你可有說過此話?”

在場的人都不是笨蛋,肯定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,裏面說不定另有玄機,於是都在等著孫令儀的回答。

孫令儀感到有些不安了,這話是她說過的,可是她不覺得她有說錯,一個伎嘛,十足十的下賤人,敢做出這種勾引皇帝的事就該以死謝罪,她又沒說錯。想到此處,她擡起頭,信心滿滿地說:“是我說的。我有說錯嗎?一個低賤的伎子,有什麽資格跟我平起平坐論姐妹,看一眼都嫌臟,就應該給她一頓板子打下去,看她還怎麽勾引皇上……”

這話一出,江昭容和阮修容臉上的表情微微變了,小羅美人更是氣得臉色發白,要不是還記得她們是在長樂宮,她也要忍不住一巴掌揮下去了。顧氏是美人,她也是美人,兩人平級,孫令儀這話明晃晃是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。

顧美人依然跪在那兒不動,微垂的頭顱讓人看不清她眼神,但從表面上看,神情還是平靜的,仿佛說的人並不是她。

沈茉雲的反應最直接,抓起桌上的果盤朝孫令儀那裏扔了過去,重重地往地上一摔,突如其來的清脆響聲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,同時很順利的讓孫令儀閉了嘴。

這個孫令儀真是夠笨的,哪怕顧流兮真是伎子,那也是過去的事,既然皇帝都為她正了名份,再將它挖出來講,豈不是自找死路。再說了,顧流兮是伎,那納了她的皇帝是什麽?她們這些人又成了什麽人?就是答案心知肚明,可有些事,到底是不能說出口的。

沒有廢話,沈茉雲開口就道:“顧氏已經放成了良籍,並是皇上冊封的正五品美人,你不過是一個六品令儀,對顧美人無恭敬之意不說,還敢動手傷人,事後大放闕詞毫無悔改之心,簡直就是不可救藥。”

轉頭又對素月吩咐道:“傳女官來,就說我的意思,孫氏以上犯上,德行有失,無視皇恩,今日起貶為更衣,遷去掖庭,無詔不準外出。擬好詔書後,送去兩儀殿那兒。”

“是。”素月應了一聲,不敢耽擱地立即轉身出去傳喚女官過來。

阮修容眸光一閃,沒想到淑妃可以直接貶斥宮嬪了,看來淑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重要。

孫令儀臉色發白,忙喊道:“我是皇上封的令儀,你只不過是淑妃,有什麽資格貶斥我?”

沈茉雲懶得跟她再廢話,跟孫令儀這種人打口水仗,吵贏了最多只能證明她也是個腦殘,實在沒什麽可驕傲的,只是說道:“送孫氏回清寧宮,待詔書下來後,再送去掖庭。”

“遵命。”很快就有人上前將孫令儀拉了下來,半強迫地將她送回清寧宮。

解決完了孫令儀,沈茉雲對顧美人說道:“起來吧,你今天受委屈了,回去好好休息,別多想。”

“謝淑妃娘娘。”顧美人說道,然後才站起身,可能是跪得太久,腳有些麻,身形不由得晃了一下。

沈茉雲又道:“小羅美人也受驚了,待會讓太醫去你那兒給瞧瞧,缺什麽藥盡管來說,身體要緊。”

小羅美人掩去眼中的笑意,說道:“謝娘娘關心,妾並無大礙……”

一人一半安撫好後,沈茉雲又說了幾句場面話,便讓她們都散了。

貶位的詔書很快就寫好了,送去兩儀殿給皇帝過目時,宇文熙不免有些驚訝:“孫氏犯了何事?”

待聽完女官轉述的話後,他不由得皺了皺眉,揮手道:“既然如此,就按淑妃的意思辦吧。”

女官聽罷,行禮道:“遵旨。”然後就退了出去。

第二天,孫氏被貶為末品更衣,囚禁於掖庭,無召不準外出。而小羅美人和顧美人,卻是收到了長樂宮送來的一些藥材和珠寶布帛,權做安慰。

接下來的日子,皇帝忙於政務,鮮少踏入後宮,顧美人被翻牌子的次數並不多。眾妃嬪討論了幾天後,就覺得沒什麽意思,便丟開了。於是很快的,這件事便慢慢地淡沒出了所有人的視線中。

十月底,征西大軍班師回朝,一幹將領,以驃騎大將軍容岑為首全部在宮門外對城樓上的天子三拜行禮,高呼萬歲,並獻上西涼的議和文書,然後就是皇帝接見有功將領,封賞,設宴,舉國同慶。

皇城外喧囂震天,萬樹銀花騰空而起,照亮夜空。

宮中大殿之上,皇帝自是坐於最高處,俯視座下群臣,殿中美人歌舞,絲竹靡音,觥籌交錯,儼然就是一幅太平盛世中的繁華氣象。

沈茉雲身為淑妃,自然也在列席之中,而坐在她右手邊的,卻不是任何一位後宮妃嬪,而是寶兒。她朝寶兒那邊微微歪過身子,道:“大軍班師回朝,凡是立了功的將領都在這兒了,你看看,可有中意的?”

寶兒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,便說道:“就這麽幾眼,哪能看得出個好壞寅卯出來?不過能上戰殺敵,想來應該是有些真本事的。阿娘您做主就是了,女兒並無異義。”

沈茉雲打了一下寶兒手背,道:“胡說,這是你……一輩子的事兒,哪能說我做主就好?如今你父皇疼你,這才特地先讓你來相看,若是我們看中的人,你不喜歡,豈不是誤了你?橫著我跟你父皇的一片心意,都被你當成驢肝肺了不成?”

寶兒一撇嘴,頗為不情不願地說:“好啦好啦,我看,總成了吧?”一扯衣袖,這才朝將領那兒的席位看過去。

宇文熙聽到了兩人的對話,也轉過臉,說道:“你也別太逼她,要是寶兒實在看不上眼,再選過就是了。”

沈茉雲聽得有些頭疼,實在不知道該接什麽話。寶兒卻是高興地拍手說道:“還是父皇對我最好,最疼我了。”

江昭容做在另一側,自是將此情景看在了眼中,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淡然,心中盤算著過幾天就去向皇上請旨,給兒子賜婚,年前走完禮數,明年兒子就可以將陳家小姐娶進來了。

大臣的席位上,彼此間推杯換盞,言笑晏晏,好不熱鬧。

酒過數巡,中書令李林正欣賞著場上的歌舞,忽然坐在他旁邊的同僚侍中周文眠轉過頭來問他:“李閣老,我沒記錯的話,您家中的幼子,還未成親吧?”

突如其來的一問,倒是叫李林楞住了,他收回放在歌舞上的註意力,撫須道:“你說的是我家三兒子吧,確實尚未成親,那小子性格頑劣不堪,我還想再磨他幾年呢,所以就沒給他訂下親事。怎麽,周侍中想給我那兒子做媒?”

周文眠擡頭看了上首一眼,覆才低聲說道:“閣老您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啊?”擡手指了指皇室公主那一席,“再過一個月,可就是河洛公主的及笄禮了。”

話點到即止,可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大家都明白。

所以當今天子的肱骨之臣,中書令李林李閣老,臉色“唰”地一聲變青了。

周文眠見此,不由得暗自慶幸他的兩個兒子已經成親了,孩子都有兩了,不用擔心這個事兒,但還是出言安慰道:“我不過隨口說說罷了,說不定皇上沒這意思呢,您老也別想太多了。”

這不過是安慰之語罷了,就是皇帝沒看中,可要是公主看中了,一道聖旨下來,還不是得奉命成婚,除非你想全家都不要腦袋了。

李林勉強一笑:“是啊,皇上聖意,豈是我等可以揣測的?”

不只是他,就是旁邊的數位大臣,聽到這話,臉色都很“精彩”。

從太祖皇帝那一代開始,歷代公主的彪悍事跡已經是廣為流傳了。逼宮謀反劍指親爹的公主,有;荒淫無度蓄養情人的公主,有;光明正大到與駙馬共享一個情人的公主,有。

於是,只是將駙馬的通房姬妾弄死弄殘什麽的,基本上只屬於小事一件了。

試問,誰家會樂意娶回這麽一位公主來豐富自家的八卦新聞給眾人娛樂?

於是,莫名的,席上的氣氛瞬間就冷了幾分——

☆、127、駙馬

不管百官或世家對公主下降一事有多頭疼恐懼,當今聖上最寵愛的長女河洛公主的及笄冠禮仍然是如期到來。為此,皇帝還特地請來了他的叔祖母信王妃,作為寶貝女兒此次及笄禮的正賓,為其加冠笄。

永旭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,恢宏大氣的宣政殿中,絲竹管弦之樂、高山流水之調緩緩流淌其間。隨著樂聲緩緩低下,信王妃便站了出來,開始念祝禱詞,念完後則立於東階之下,然後是讚者文安郡主上前,以盥洗手,於西階就位,玉簪挽髻,長衣曳地,神情端莊肅穆,與往日的嬉笑野性仿若截然不同的兩人。

這時,寶兒身穿一件鑲紅邊的緇黑采衣,長發松松束於後背,不緊不慢地走向宣政殿的中間,面向西而跪坐在冠者席上,低眉斂目。文安郡主執起放在托盤上的象牙梳,象征性地在寶兒頭上梳了幾下,然後放回統子,轉身退下,又換成信王妃起身走過來,盥手後接過有司捧著盤子上放的器具,開始為她梳頭加笄。

完成後,彼此作揖謝禮。

寶兒退了下去,不多一會兒,換上了窄袖的白色襦裙,展於於眾賓客之前,然後面前父母,行正式拜禮,此為第一拜。

更衣,上妝,再次作揖見禮,如此再反覆兩次,由典雅端重的曲裾深衣到雍容大氣的大袖禮衣,配上華麗璀璨的嵌珠金鳳釵,三拜禮成,示意著女兒已是可以出嫁人婦,生兒育女,走進另一段新的人生。

另一名讚者清河郡主捧上醴酒,信王妃走到寶兒面前,念祝辭曰:“甘醴惟厚,嘉薦令芳。拜受祭之,以定爾祥。承天之休,壽考不忘。”

寶兒行禮,雙手接過醴酒。

沈茉雲看到這裏,眼眶一紅,十五年了,她的女兒也長大了,行完及笄禮,就代表她已是女人,不久就要嫁與他人,輕易不得相見。

此時,寶兒已行完禮節,正朝主人席跪拜而下,準備聆聽父母的教誨。

宇文熙看著女兒,十五年前甫出生的小小一團,恍若仍是嬰兒,不料一轉眼,竟已是亭亭玉立,疼了寵了十幾年的掌上明珠,卻是不日要嫁做人婦,心中不舍,可仍是說道:“我兒今日,望日後嫻貞淑惠、性順柔婉,謹遵女子本份,相夫教子,莫再任意恣枉。”

沈茉雲淡然一笑,接口道:“只望我兒日後順心遂意,一生無憂。”

寶兒擡頭,展顏一笑,道:“兒雖不敏,敢不祗承!”伏身拜下,而後起身一一向正賓信王妃、讚者文安郡主清河郡主、有司、賓客紛紛行禮言謝。

不管來客們心裏對此次及笄禮的規模之盛大有多驚詫,臉上皆是微笑以對,不過還是忍不住想――這河洛公主,究竟會下降到哪一家?

永旭十九年二月初,長樂宮主殿

“如何?可是決定了哪一位?”

“女兒覺得,他們看上去都是一個樣兒,您讓我決定,我還真決定不下來。”

“不行,今天不管怎麽樣你都得給我答案。別看你父皇現在縱著你,可再過一兩年,他就不是這個說法了。多少公主未及十五就出降的,你今年都十六了,就是我再舍不得你,不想你出嫁,但你父皇可不會這麽想。如今時間充裕,咱們還得挑一挑,可要是拖下去,拖得他煩了,仔細隨意將你打發出去,到時候你連哭都沒地方哭去。”沈茉雲難得如此嚴肅地對女兒說話。

寶兒一眨眼,看上去十分無辜,湖綠色的衣裙襯得她的眼神兒純真無比:“阿娘,我早說過了,女兒信得過您跟父皇的眼光,你們做主就是了。”

她雖是公主,可從小到大接受的卻是跟皇子一樣的教育,所以婚姻這事,在她眼中就是一件時間到了就成渠的事兒。至於駙馬什麽的,寶兒表示,兩條腿走路的男人遍地皆是,有何可在意?人,盡可夫嘛。只要駙馬的身份背景有個差不多,日後不拖她後腿就行了,當然,若是未來駙馬容姿甚偉,那就更加好了。

沈茉雲聽得嘴角直抽搐,只覺得幾只烏鴉銜著一串黑點在她頭頂飛過。雖然早知道寶兒心性不同常人,可她怎樣都沒有料到寶兒是這麽想的,要求對方家世好、不會拖後腿,要是長得美麗動人那就更美好了。這,這還是女兒嫁人嗎?感覺更像是兒子娶媳婦吧==

“噗!”宇文琦不由得低頭一笑,肩膀一抽一抽的,“阿娘,阿姐都說了您做主,您就給她挑一個好了。反正依阿姐的本事,你就是給她挑了個閻羅王,她也能將人家的森羅殿給砸了。”

宇文瑞斥道:“阿琦,別亂說,這是阿姐的終身大事,我們幫不上忙就算了,可也別在這兒添亂。”

寶兒一挑眉,冷笑地伸出手想給宇文琦敲一下,不想宇文琦一個側身,避了開去。幾年習武,讓宇文琦的身體愈發好了起來,別說大病,就是發熱受涼的小風寒一年也沒幾回,本來教他武藝的師傅就極喜歡他,如今見他身子骨結實了,更是不藏私地傾囊相授。

“躲得挺快的啊!”一擊不得手,寶兒並不意外,好整以瑕地收回手,攏於袖中,“看來這兩年你的武藝是大有進展,怎麽,還想著你的將軍夢啊?”

此言一出,宇文瑞頭疼地撫額,又來了。

宇文琦傲然地一昂首:“大丈夫就該征戰沙場、建功立業,像你這種只會踏春游獵、風花雪月的無所事事之輩哪能明白?”

“你說誰無所事事?”

“誰應了,說的就是誰。”

兩姐弟又掐了起來,多年勸說無果,宇文瑞也懶得理他們了,徑直抱起剛滿周歲的小弟阿,陪他玩了起來。

沈茉雲先是看了看陪小兒子玩耍的宇文瑞,然後又看向已經快要將屋子給吵翻天的寶兒和宇文琦,直接抽出一張低,甩到寶兒面前,打斷了兩人的爭吵,道:“行了,琦兒,今天是來給你阿姐相駙馬的。寶兒,這份單子上面,有文臣,有武官,有世家子,有將門之子,身家背景和官職都列其上了,大部分的人你也親眼見過,總之,今日你就要給個準信出來。阿娘不想你父皇將你隨便嫁出去,明白嗎?”

聽沈茉雲這麽一說,寶兒和宇文琦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,寶兒更是道:“阿娘,您別生意,我看就是了。”然後接過那張名單,終於認真地看了起來。

宇文琦頑皮地吐了吐舌頭,不再跟長姐爭鬧,蹭到宇文瑞身邊,逗起阿來。

寶兒看得很認真,但說實在的,這上面的名字,她還真不陌生,有些是定王妃和沈茉雲說過的,有些是文安郡主說起的,還有一些是父皇跟她提過的頗有才幹的臣子。可要嫁過去,還是感到別扭。找個才幹平平性格軟弱的駙馬吧,拿捏是好拿捏,可實在沒什麽意思。要是挑個才高氣性大的“青年才俊”,估計沒兩年就能和離了,那就更沒意思。

不過沈茉雲的話說得並沒錯,她下降臣子肯定是這一兩年的事,沒有特殊原因,皇家是不會留她太久的。

目光順著人名一排排地溜過,看起來都差不多,感覺真沒哪個是特別中意的。是找個好相與的還是找個有本事的呢?日後弟弟那邊,說不定需要助力……這麽想著,猶豫的神情就在臉上帶了出來。

沈茉雲見狀,不由得心軟了:“這是你一輩子的事,要是實在挑不中,還是可以緩緩的,你也不用太心急……”

“阿娘,就他吧。”寶兒忽然打斷了沈茉雲的話,指著名單上面的其中一個人名說道。

沈茉雲一楞,忙看過去,“明威將軍趙文淵?”

聞言,宇文瑞松開杯中的阿,讓他自已在榻上爬來爬去,驚訝道:“就是去年建了奇功,從七品小將一越成為從四品下明威將軍的那個趙文淵?”待見到阿姐點頭後,又道,“阿姐,你怎麽挑上了他?”

沈茉雲同樣疑惑:“是啊,寶兒,你為何挑中了他?”

寶兒臉上並無任何羞澀之意,落落大方地說:“趙文淵出身將門,他的父親是兵部侍郎兼右衛大將軍,祖上曾隨太祖皇帝親征天下,以軍功被封為霍國公,雖然爵位傳至五代已斬,可一門將士,實力仍不容小覷,其母更是系出名門王家,結這門親事,有益無害。”

什麽意思?沈茉雲微微皺眉,一時間沒反應過來。

倒是宇文瑞和宇文琦第一時間就聽出了寶兒話中的意思,宇文琦直接就道:“阿姐,你是為了哥哥?”

宇文瑞想都沒想,當即說道:“阿姐,事關你終身幸福,我用不著……”

寶兒一揮手,截住了宇文瑞下面的話,“除了趙家的勢力,趙文淵此人上得了戰場,可見本事是有的。能立奇功,說明他的性格並不是一昧耿直,想來亦不失為一個好人選。”

沈茉雲聽得十分難受,說道:“寶兒,我只願你嫁得順心如意,何至於此……”

寶兒淡笑:“阿娘放心,女兒可是天家公主,不管嫁到哪一家,都只有對我恭敬的份。既然如此,何不挑個有助益的,至少,也不能讓他拖咱們的後腿啊。”

“你……”沈茉雲覺得無奈,“這麽多俊才,你就真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嗎?”還是不死心。

寶兒想了想,搖頭道:“沒有。”又對弟弟們道,“這是我的事兒,你們別想太多了。”

說到這份上了,沈茉雲想了很久,最終只能說道:“既然你同意了,過幾天我就向你父皇說去。”

沈茉雲很是心疼女兒做的決定,以為她是為了給宇文瑞增加籌碼才選擇了這樁婚事。此時的她沒想到,在將來的那場儲位之爭中,寶兒壓根就沒用到趙家的勢力,只憑自身不費一兵一卒就解決掉了其中一股勢力,弄得那時候的她是啞口無言。

不過,此為後話。

數日後,沈茉雲向皇帝進言,說是相中了趙文淵為駙馬,帝允之。

一個月後,皇帝下旨,河洛公主下降兵部侍郎趙藹之嫡長子,明威將軍趙文淵,於十月底大婚-

☆、128、挑唆

隨著聖旨的頒發,河洛公主出降明威將軍趙文淵一事已成定局,這讓京城中的世家勳貴松了一口氣之餘,都不約而同地對趙家深感同情。

就是兵部侍郎趙藹,看到到兒子走上前接過來府中頒旨的同僚――禮部侍郎周安手中的詔書時,臉上的表情苦得像是喝了一杯黃蓮似的,偏還得強笑地同周安說道:“周侍郎辛苦了,進來喝杯茶歇歇腳吧。”

周安心中頗為同情,可神情卻不敢洩露半分,推讓道:“不了,我還得回去覆命呢,改日再請吃茶,請吃茶。先告辭了!”

趙藹無法,只得拱手道:“那我送送周侍郎。”

“好,好!”見狀,周安也不推遲,笑笑就讓趙藹將送他送到了大門,才自此別過。

送走了周安,趙藹皺眉嘆氣地走回正房,一進房,就看到了妻子楊氏和長子趙文淵、二子趙文翰和三子趙文勉一起在等他,除趙文淵面無表情外,其他人的臉上皆是憂慮,並無一絲喜色。

見趙藹走了進來,楊氏立即起身迎了過去,憂心忡忡地說道:“老爺,聽說這河洛公主脾氣極大,這,這以後該如何是好啊?”

趙藹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聖旨都下了,還能如何?開始準備婚禮吧。”

楊氏張了張嘴,想說幾句,臉上卻是閃過一絲顧忌,話到嘴邊卻是改成了:“我知道了,老爺。”

趙文翰搶先道:“父親,大哥尚了河洛公主,那他日後豈不是再也無法上陣殺敵了?”若真是如此,趙文淵日後的前程可就是前毀了。

聞言,趙文淵心頭一緊,看向趙藹,說道:“父親,我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!”趙藹揮揮手打斷了長子的話,“聖旨已下,多想無益,這大齊開國以來,可以領兵打仗的駙馬能有多少個?你就收起那點子心思,做好尚主的準備吧。”

趙文淵臉色難看了起來,但也說不出其他話來,索性扭過頭生起悶氣來。

趙藹也後悔了,道:“早知如此,在你去西涼前就該給你訂下一門親事,說不定這會兒你妻子都已經進門了。怎麽突然間皇上就看中了你,要招你為駙馬……唉!”說罷,連連搖頭嘆氣不止。

趙文淵聽了,忙起身道:“此事又與父親有何幹系,聖命難為。只是男兒志在四方,兒子不過是一時間乍聞聖意,有些反應不過來罷了……”

楊氏看了看他們,然後就一直低著頭,沈默不語。

房中安靜無比,唯有十一歲的趙文勉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,突然問道:“大哥要尚河洛公主,君臣之別,是不是說我們以後都要向公主行禮?”

彼此再互看一眼,各自別開視線,氣氛更顯壓抑了。

一般來說,除非是家中子弟後續無力,無法襲承先輩家業,做長輩的才會想著讓兒子侄子等去尚皇家公主。相反的,如趙文淵這種有志於在戰場上或者官場中憑自身能力加官進爵、封候拜相的人來說,尚了公主,就意味著將他的仕途截斷了一半,正常情況下,很難令人高興得起來。

特別是兩年前,河洛公主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,兩人還因為一件小事起了點爭執。那件事後,趙文淵對河洛公主的印象就是驕縱恣意,甚至還可以用桀驁不馴來形容,離他心中的妻子要求實在是太遠了。他想要的妻子,容貌不一定很漂亮,家世不用太好,可卻是要溫柔解語,賢良能幹,幫他打理好後宅內務、人情往來等鎖事,讓他得以在前方打拼,不用掛心家中。

而河洛公主的脾性……趙文淵想來就覺得郁悶,這落差實在是太大了有沒有?可不管如何,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來了,趙家也接了旨,他再不情願,還是得遵從父命和聖意,為他的婚禮做準備。

雖然是尚公主,可是婚禮的流程並沒有太大的不同,依然是隨制走六禮。為此,趙家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來。

尤其是楊氏,她並不是趙藹的元配婚妻,而是填房繼室,趙文淵也不是她的親生兒子,如今娶進來一個公主兒媳,她這繼母婆婆的壓力也忒大了。

夜晚,楊氏在床上思來想去,怎麽也睡不著,端得是頭疼無比。河洛公主是今上的長女,據說從小就被寵得無法無天,連後宮妃嬪都敢說打就打,不知道待嫁入趙家後,會弄得何等的雞飛狗跳。不過,往常進宮朝賀的時候,河洛公主的生母沈淑妃瞧著倒是個溫柔好說話的人,那她教出來的女兒應該不會太過驕橫,多少會講點道理吧!

唉,頭疼啊……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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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,宮中有兩件喜事,一是四皇子延王娶嫡妃,,婚期定在八月二十;二是河洛公主大婚,出降明威將軍趙文淵,婚期十月初八。因兩樁婚嫁喜事的時間排得略為緊密,負責相關事宜的禮部官員和六尚的宮人們都忙得不可開交。

江昭容是事事親問,件件過目,生怕兒子的婚禮上會有一點兒差錯。

沈茉雲同樣不輕松,先是置辦嫁妝,然後是皇帝賜下來的田莊宅子,最後是封邑收入,光這三樣來造冊點校,就夠她忙的了。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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